近一段时期,全国多个城市密集推出吸引人才的政策,被媒体称为“抢人大战”。而耐人寻味的是,尽管吸引人才的途径有很多,但这些城市推出的政策大多聚焦于户籍,即放宽落户条件,甚至施行零门槛落户。 例如,3月1日起,40岁以下本科生可以直接落户南京,先落户后就业。武汉市对40岁以下的大专生、本科生以及无年龄限制的硕士生、博士生,实施零门槛落户政策。西安更是在今年以来连续3次放宽落户限制,特别是“凭学生证和身份证在线落户”的举措被称为“史上最宽松户籍政策”。 宽松的户籍政策取得了明显效果,以西安为例,根据统计数据,今年一季度落户当地的人数达24万余人。对于以往在抢人竞争中处于劣势的中西部城市来说,这一结果振奋人心。不过,人才政策却很快在楼市带来“蝴蝶效应”,今年以来,西安房价上涨明显,即便如此,仍旧房源紧俏、一房难求,以至于实行了“摇号购房”。其他城市也出现类似情况。 本意为吸引人才的政策为何会影响到楼市?其中的传导机制并不难理解。长期以来实行的房地产限购政策中,购房资格取决于是本地还是外地家庭,而区分本地外地的标准则是户籍。是否拥有本地户籍,在购房资格上相差不小。一般是本地户籍家庭可以购买两套,外地户籍可以购买一套,甚至还要有额外的限制。例如,最近海南出台全域限购政策,在海口、三亚、琼海已实行限购的区域,非本省户籍居民家庭购买住房的,须提供至少一名家庭成员在该省累计60个月及以上个人所得税或社会保险缴纳证明。而如果通过吸引人才的方式放宽落户条件,则无疑就是增加了购房指标。 这样的逻辑也可以得到现实的验证。根据目前西安的购房政策,本地家庭可以购买两套房,外地家庭交满两年社保可以购买1套。一季度20余万人落户西安,意味着他们可以免除两年社保的限制,直接拥有两套房的购房资格。如此算下来,3个月直接增加的购房需求就有几十万套。 经济要发展,人才是关键。一些城市求贤若渴,为吸引人才推出各种优惠措施,其动机和初衷可以理解。但是,当下房价高企的势头只是初步遏制,房地产调控仍处于胶着状态,放宽落户政策会不会对楼市调控造成干扰和冲击,也值得关注。党的十八大以来,房地产调控更多突出地方政府责任,允许因地制宜,但显然中央并非放任不管,而是仍有统一指导。此前在房价上涨的关键节点,多个城市同步推出调控举措就是体现。当下,中央仍强调坚持调控不动摇,地方政府如直接修改和放松调控政策,则会显得不合时宜,然而,落户政策却可能成为突破限购的薄弱环节。 “房子是用来住的”,自住需求必然以在本地工作生活为前提,这也是限购政策以“本地家庭”作为区分标准的逻辑所在。而在我国国情之下,以户籍作为判断本地外地的标准,也是最为简便合理的方法。不过,楼市调控政策只是借用“户籍”作为区分标准,至于满足怎样的条件才能够在当地落户,这是地方政府的社会管理范畴。但是,如果部分城市人才引进的门槛过低,就让人产生疑虑,其动机是为吸引人才还是为吸引购房者?也会给市场造成非理性判断。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创新人口管理,加快户籍制度改革,全面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有序放开中等城市落户限制,合理确定大城市落户条件,严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规模。因此,大城市落户条件的放宽恐怕仍需要审慎推进。 实际上,一个城市,能不能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因素有很多,并不都是户口和房子,比如当下各界更关注的是营商环境、法治环境。即使论及房子,对于真正的人才或许更应提供直接的居住房源,而单纯将人才推向房地产市场容易带来市场的不稳定。更重要的是,当下一些城市高企的房价已经成为阻碍人才落户扎根的重要原因,如果因为放宽落户进而放宽限购、放宽调控,造成房价继续僵持甚至掉头向上,长远来看,对吸引人才是不利的。 近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在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时要求,推动信贷、股市、债市、汇市、楼市健康发展,及时跟进监督,消除隐患。当下诸多城市在人才大战中推出的宽松落户政策究竟会对楼市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会不会成为调控的隐患?笔者认为,对此需要给予足够的关注和必要的监督。 |